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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淑娟:《红楼梦》就在我们的梦里梦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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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周淑娟

周淑娟在第三届淮海书展暨第十届江苏书展分展场开讲


“开口不谈《红楼梦》,读尽诗书也枉然。”这句话,一下子把《红楼梦》拉进现实生活中,同时也把我们带进《红楼梦》里。

一、《红楼梦》的作者问题

关于《红楼梦》的作者,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、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本近几年是这样表述的:曹雪芹著,无名氏续,程伟元、高鹗整理。

至于洪昇、吴梅村、冒辟疆等“候选人”,你可以读他的作品、研究他的生平,借此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,滋养自己的文学情怀,在文学世界里纵横捭阖,在文学地图上寻找高峰,但最好别妄下定论,也要警醒自己,以免走了弯路、钻了牛角尖。

二、对《红楼梦》的评价

清嘉庆、道光年间,杨掌生说《红楼梦》是“天地间不可无一,不可有二之作”。现代作家张爱玲则在《红楼梦魇》中提到“三恨”:一恨鲥鱼多刺,二恨海棠无香,三恨红楼梦未完。

“我国小说中空前绝后者,几如《顽石记》一书,盖得《史》《汉》之神髓,超化而处者也。”清光绪年间的孙宝瑄强调《红楼梦》在“史”上的造诣。同为清代人的潘德舆,强调的是作者心境之奇苦和他个人阅读感受之强烈:“作是书者,殆实有奇苦极郁在于文字之外者,而假是书以明之,故吾读其书之所以言情者,必泪涔涔下,而心怦怦三日不定也。”

三、《红楼梦》的哲学意蕴

关于《红楼梦》本身。《红楼梦》的思想深邃复杂,但一僧一道贯穿始终。道,也许是《红楼梦》的首次选择——《红楼梦》以道开始,如太虚幻境、警幻仙姑、神瑛侍者等场景和人物;佛,可能是《红楼梦》的最终抉择——《红楼梦》以佛结尾,最典型的是宝玉出家。白先勇认为贾宝玉是佛,《红楼梦》可以作为佛经来读;孙宝瑄则称《红楼梦》为“悟道之作”,发现了《红楼梦》的道教密码。

关于“贾府四钗”。元春、迎春、探春和惜春,取“原应叹息”之意,这里,我们姑且用儒释道法来指代。元春堪称儒家,惜春皈依佛家,而迎春所读的道家经典《太上感应篇》,曾于清朝顺治十三年“上谕”刊印。探春,颇有些法家杀伐决断的气魄,她的话却无奈而痛心:“我但凡是个男人,可以出得去,立出一番事业来,那时自有一番道理,偏我是女孩儿家,一句多话也没我说的。”

“贾家四钗之丫鬟,暗以琴、棋、书、画四字列名,省力之甚,醒目之甚,却是俗中不俗处。”她们的哲学、隐喻和觉悟,引我深思、促我行文。

关于英莲的精神寻根和生命救赎。英莲戏份不多,但却不可忽视,她是开启《红楼梦》的女子,也是《红楼梦》中第一个出现的金钗,并且她的故事是从童年讲起的。

对英莲,一僧一道称她为“有命无运,累及爹娘之物”。有个评论非常中肯:英莲,乃主也,然“有命无运”;娇杏,则仆也,反“命运两济”。

你看,香菱短暂的一生,拥有四个身份:苏州女,和黛玉的同乡情怀;房中人,和宝玉的异性交往;薄命女,和夏金桂的妻妾关系;慕雅女,和黛玉的师徒关系。

“我们成日叹说可惜她这么个人竟俗,谁知到底有今日。可见天地至公。”贾宝玉替读者说出了心里话——香菱学诗,天地至公。

人名,暗示着人物的性格和命运。香菱的三个名字,代表了三个人生阶段:英莲,生活在姑苏,那是幸福的童年时光;香菱,进入贾府梨香院和大观园,拥有诗性的少女时代;秋菱,从“理想国”“伊甸园”龟缩到薛家,成为悲惨的侍妾。

在家庭生活中,香菱越看越“英莲(应怜)”,而在学诗的过程中,香菱灵魂的香气慢慢释放出来,愈来愈可爱,愈来愈可敬。《金玉缘图画集》中,觉生评曰:“学诗三月便能说诗中三昧,初学闺秀安能如此?阅者勿为所欺。”

对出身不俗却遭际不堪的香菱来说,诗歌不是高于生活的文学艺术,而是生活本身,生活中那个由孤独、苦难、恐慌和耻辱砸出的黑洞,唯有靠诗歌来填充。成为“诗魔”的香菱,目的地从来都不是爱情,而是温柔富贵的故乡、观花修竹的父母,以及那个本名英莲的自己。成为自己,度脱自己,救赎自己,这是香菱毕生的使命。

香菱的结局,按照世俗的理解,就是悍妻消灭娇妾的家庭悲剧。一旦跳脱世俗的理解,则高扬着艺术的救赎和补偿功能。

以上是拙作《香菱的故乡情结与生命救赎》(刊于《红楼梦学刊》2020年第3辑)的观点。陕西红学家李祝喜给予这样的评价:“阐释《红楼梦》,理性论述与审美感悟缺一不可。理解曹公对女性生命存在美与悲的书写,的确是文本研究的一大亮点,文中的生命启悟弥足珍贵。”

四、《红楼梦》的读法

读原著,永远是第一位的。与其读简本,不如读原著;读简本一本,不如读原著一章。精简本强调的是故事情节,而《红楼梦》并不以故事情节取胜,只看故事情节很容易让人觉得乏味,更容易忽略诗词、器具、食物、风物、服饰、仪态之美,无视错综复杂、意味深长的人物关系。闭门即深山,开卷就有益,读书即便有禁忌,读《红楼梦》不应该成为禁忌,高中生完全有能力通读《红楼梦》。

平时多了解人情世故和亲戚关系,就好理解书中王熙凤与王夫人、贾宝玉、薛宝钗等人的关系。值得注意的是,《红楼梦》第五回出现了一副对联:世事洞明皆学问,人情练达即文章。

充分学会尊重文学的人性和神性。对于本人撰写的《花落去,燕归来——袭人三题》,《曹雪芹研究》2015年第3期编后记这样评价:周淑娟的文章抛开一些世俗道德的成见,对袭人的“爱与生存”哲学提供了另外一种具有人情味的解读。读《红楼梦》的前提,是对人情人性有充分的了解,是对文学中的神性有足够的尊重——那种对神的想象藏于历史深处的缝隙,那种对神的书写源于老祖宗的慷慨馈赠。

周淑娟开讲


五、我对《红楼梦》的看法

《红楼梦》是青春的颂歌和挽歌,是忏悔录和成长史,是天才写的天书。

《红楼梦》既是一部忏悔录、忧思录,又是一曲家族挽歌、青春颂歌,更是对大观园女儿的集体赞歌。对此,作者曾借宝玉之口传递出两个理念:“女儿是水作的骨肉,男人是泥作的骨肉。我见了女儿,我便清爽;见了男子,便觉浊臭逼人。”“女孩儿未出嫁,是颗无价之宝珠;出了嫁,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,虽是颗珠子,却没有光彩宝色,是颗死的了;再老了,更变的不是颗珠子,竟是鱼眼睛了。”

黛玉葬花、龄官画蔷,薛蟠娶妻、迎春嫁人,平儿理妆、香菱换裙等事件,都是促使宝玉觉悟的契机。关于生命和生死,关于繁花和繁华,关于情和不情,宝玉早已有了哲学思考,有了生命领悟,经由“情悟”,最终觉悟。

《红楼梦》成书二百多年以来,版本众多、续书众多,研究者众多、爱好者众多。但是,《红楼梦》依然魅力无穷,阐释空间大、研究无限多。

真、假,有,无,入世、出世,盛世、末世,正邪两赋、命运两济……你在生活中发现什么就能在书中看到什么,反之亦然。从这方面来看,《红楼梦》是天书,且是天才写的天书,达到了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思想高峰和情感深度。

我们是凡夫俗子,能遇见这样的“天书”,该是多么幸运啊!在持续阅读的某一天某一刻,你会有脱胎换骨、豁然开朗的感觉,睿智、慈悲、善良、平和、独立、自信等禀赋自会来找你。

六、关于《红楼梦》的“十年情结”

十年辛苦不寻常,这是作者的写作体验。曹雪芹在书中提到:批阅十载,增删五次。

十年整理为汇编,这是读者的阅读体验。杨掌生青少年时就打算编写《红楼梦注》,他用“十余年”“记于别纸”,“得二千余笺”,遗憾的是,由于科场事件而被“遣戍”湖南十年,《红楼梦注》没能面世。

十年一觉《红楼梦》,这是我个人的写作体验。十年里,敲过各式各样的门,找到一心一意的路,最后才发现,“莫向外求”既是过程,又是目的地。

你的十年,会出现什么样的体验?回到家,放下手机,拿起书,和父母和孩子一起,进入美好的阅读时代吧。至于命运会给你和你的家人什么安排,借用一句话来共勉:“但行好事,莫问前程。”读书为善,为善读书。

读书,是天下最真最善最美的事情。

(周淑娟,徐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,长期从事散文创作和《红楼梦》研究。《纵横红楼》曾获得冰心散文奖,《红楼梦里花》获徐州市“五个一”工程奖。本文为周淑娟在第三届淮海书展暨第十届江苏书展分展场上的讲稿)

编辑 : 臧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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